這兩聲突如其來的、幾乎同步的聲響,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兩塊石頭,瞬間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靜與對峙!所有人的目光,本能地被這突兀的動靜與“富商”那明顯失態(tài)的舉止吸引了過去!就連全神貫注于殘碑爭奪、氣機相互鎖定的慕容清、百毒童子和禪宗行者,也下意識地心神微分散,目光瞥向了騷動傳來的方向!
就在這電光石火、注意力被成功分散的致命間隙!“嗖——!”陳駿身形如鬼魅,又如離弦之箭,從古槐樹冠濃密的枝葉中激射而出!但他突圍的方向,并非常人下意識會選擇的地面街道,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如同最敏捷的猿猴,沿著“墨軒閣”外側(cè)那陰影最濃重、裝飾著繁復(fù)磚雕、易于借力的墻角,以最快速度向上攀爬!他的目標(biāo),是更高處的、飛檐斗拱交錯、視野更開闊、也更出人意料、利于隱匿與觀察的屋頂!他要暫時脫離最危險的、被多方視線直接鎖定的包圍圈,占據(jù)一個相對有利的“觀棋”與“落子”的位置!
果然,屋頂那名潛伏的、氣息陰冷的暗哨(從其呼吸節(jié)奏與隱匿手法判斷,更偏向慕容家訓(xùn)練有素的“影衛(wèi)”風(fēng)格)顯然沒料到陳駿會不按常理出牌,竟敢向上突圍,反應(yīng)慢了致命的一拍!待他察覺到下方異動,一道黑影已如疾風(fēng)般掠上了屋檐!
“什么人!找死!”暗哨壓低聲音厲喝,手中早已上弦的淬毒弩箭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疾射向陳駿背心!
陳駿早已憑借“弈”意對氣機流動的超常感知,預(yù)判了弩箭的來勢與軌跡,攀爬中的身形如同柔韌的柳絮,在間不容發(fā)之際詭異一折,險之又險地避開毒箭,足尖在滑溜的屋瓦上輕輕一點,借力向更高處、結(jié)構(gòu)更為復(fù)雜、陰影更深的飛檐斗拱交錯處竄去!他根本不與這名暗哨糾纏,他的目的并非擊殺對方,而是制造更大的動靜,吸引樓下護衛(wèi)的注意力,并將“有刺客”的信息坐實,進一步將水?dāng)嚋啠?/p>
“屋頂有刺客!”
“保護公子!”
“快!攔住他!”
樓下大廳外,慕容家的精銳護衛(wèi)被屋頂傳來的厲喝與打斗聲驚動,頓時一陣騷亂,呼喝聲、兵器出鞘聲、急促的腳步聲四起!原本嚴(yán)密包圍“墨軒閣”、主要防范地面突圍的陣勢,出現(xiàn)了瞬間的混亂與調(diào)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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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廳內(nèi),經(jīng)過這接連的意外打斷,氣氛變得更加詭異、猜忌重重!那名被傳音的“富商”臉色變幻不定,驚疑、貪婪、恐懼交織,眼神不由自主地再次掃過慕容清,又死死盯住展臺上那塊殘碑,顯然,那句關(guān)于“秘境之鑰”和“慕容家獨吞”的傳言,如同魔咒般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讓他難以平靜!其他一些本就心懷鬼胎、或與慕容家并非鐵板一塊的賓客,也因這突如其來的“刺客”事件和“富商”的異常反應(yīng)而交頭接耳,猜疑、審視的目光在慕容清、殘碑以及窗外傳來騷動的方向來回掃視,原本被慕容家氣勢壓制的暗流開始涌動。
慕容清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他何等精明老辣,立刻意識到這絕非偶然,是有人精心策劃,故意制造混亂,并針對性地散布了動搖人心的謠言!他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掃過全場,尤其是在那幾個神色異常的賓客臉上停留片刻,最后死死鎖住那塊殘碑,心中驚疑不定:這謠言是空穴來風(fēng),還是確有所指?是針對慕容家的陰謀,還是有人想混水摸魚?他必須立刻以強硬手段控制住局面,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諸位!”慕容清猛地站起身,聲音蘊含著內(nèi)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與一絲冷厲,試圖強行壓下騷動,“不過是一些見不得光的宵小之輩搗亂,意圖攪局,不值一提!此物,”他伸手指向殘碑,“乃我慕容家志在必得之物,與外界任何荒謬謠言毫無干系!請諸位遵守‘墨軒閣’規(guī)矩,保持冷靜,繼續(xù)競價!”他必須快刀斬亂麻,盡快拿下殘碑,斷絕他人念想,以免夜長夢多。
“放你娘的狗屁!”百毒童子卻桀桀怪笑起來,聲音刺耳難聽,幽綠的目光閃爍著狡詐與興奮的光芒,仿佛很享受這種混亂,“慕容老狐貍,別在爺爺面前裝模作樣!你肚子里那點花花腸子,當(dāng)誰不知道?什么狗屁規(guī)矩?這寶貝,天生地養(yǎng),見者有份!你想關(guān)起門來獨吞?問過爺爺我手里這些寶貝兒同意不同意!”他本就對慕容家充滿敵意,行事肆無忌憚,此刻聽到風(fēng)聲(或是陳駿刻意營造的氛圍影響了他的判斷),更是借題發(fā)揮,魔道那種唯恐天下不亂、趁火打劫的本性暴露無遺,周身開始彌漫起一股若有若無的腥甜毒瘴氣息。
禪宗行者眉頭微蹙,看著眼前因貪婪、猜忌與驟然爆發(fā)的混亂而即將徹底失控、再起刀兵的局面,眼中悲憫之色更濃,低誦一聲佛號,聲音清越平和,卻帶著一股撫慰人心的力量:“阿彌陀佛。妄念不息,如風(fēng)中燭火;業(yè)障相尋,似滾雪下山。諸位施主,切莫再為虛幻外物所迷,徒增罪孽,輪回?zé)o期?!钡残闹敲?,在此刻欲望熾盛、殺心已起的情形下,單純的言語勸解,已難以澆熄這熊熊燃燒的貪嗔之火。
局面,在陳駿這看似冒險、實則經(jīng)過精密計算與心理博弈的一步“閑棋”下,徹底脫離了慕容家預(yù)設(shè)的、試圖以勢壓人、有序競價的軌道!從慕容清努力維持的“秩序”,瞬間滑向了充滿猜忌、混亂、多方角力、一觸即發(fā)的復(fù)雜博弈泥潭!而陳駿自己,則成功利用這短暫的、由他親手制造的混亂與注意力轉(zhuǎn)移,如同潛入深海的魚,成功脫離了最危險的、被多方直接鎖定的包圍圈,隱匿在更高處、更復(fù)雜的屋頂陰影結(jié)構(gòu)中,暫時獲得了喘息之機,得以冷靜地俯瞰著下方這盤因他落子而驟然風(fēng)起云涌的棋局。
他不再是被動等待命運裁決的棋子。他以自身為誘餌,以信息為武器,以對人性弱點的精準(zhǔn)把握為杠桿,成功地落下了扭轉(zhuǎn)局面的第一子。雖然這一步險象環(huán)生,如履薄冰,但他終于將自己從純粹獵物的位置,艱難地挪向了隱形棋手的方向。接下來,他要繼續(xù)利用這精心制造的混亂與各方勢力之間固有的矛盾,引導(dǎo)這些強大的“棋子”互相消耗、彼此制衡,而他,則要在暗處,如同最耐心的獵手,尋找那個奪取殘碑、厘清真相、乃至最終破局而出的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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