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傾注本源魔元、混合陳駿拼死傳遞的守護意志所凝聚的混沌光盾,與吳淵不惜血本催動的怨毒血矛同歸于盡,爆發的毀滅性能量亂流如同颶風過境,將峽谷一側本就布滿裂痕的巖壁硬生生削去了厚厚一層,碎石如雨落下,煙塵混合著血腥與硫磺的刺鼻氣味彌漫開來,遮蔽了視線。在這片混亂與狼藉之中,陳駿緊緊攬住懷中氣息明顯萎靡、唇角不斷溢出鮮紅、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綰綰,心中那份剛剛破土而出的、不容于世俗的情愫,與滔天的怒火、劫后余生的劇烈后怕以及一種近乎窒息的擔憂瘋狂交織沸騰。他比任何人都清醒地認識到,綰綰與魔道高手的介入雖暫時攪亂了“凈世教”的圍殺布局,但對方在此地經營日久,底蘊深不可測,絕不可能僅有這點手段。必須抓住這由魔道同僚用命搏殺換來的、對方陣腳大亂、后續更恐怖手段尚未完全發動的短暫間隙,立刻、毫不猶豫地突圍!否則,一旦讓吳淵緩過氣來重新組織攻勢,或是那位始終隱于幕后、實力深不可測的教尊真身降臨,那么今日在場所有人,絕無生還之理!
“不能再拖延!立刻突圍!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陳駿強壓下胸腔內翻騰欲出的氣血與神魂撕裂般的劇痛,聲音因過度消耗而嘶啞不堪,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決斷力,目光如電,迅速掃過周圍僅存的、個個帶傷、氣息奄奄的同伴。他的視線最終定格在那名身披慘白猙獰骨甲、眼眶中兩簇幽綠魂火劇烈跳躍、氣息最為陰森強大的魔道老者身上。此人乃是綰綰麾下修為最為高深莫測的幾人之一,方才激戰中出手狠辣老練,顯然經驗極其豐富。“骨尊前輩!”陳駿毫不猶豫地用了敬稱,語速極快,“崖頂敵軍攻勢暫被諸位壓制,但封鎖峽谷的巖壁禁制與這‘九幽鎖靈大陣’仍是困死我們的囚籠!唯有里應外合,方有一線生機!懇請前輩率領諸位魔道高人,不惜代價,全力佯攻崖頂,制造最大程度的混亂,死死拖住、吸引住對方主力與高階術士的注意力,為我等從下方破開禁制創造時機!”
那被稱為“骨尊”的老者發出一陣如同夜梟啼哭、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怪笑,森白的骨爪摩挲著胸前一枚滴溜溜旋轉的黑色骷髏頭法器,聲音沙啞刺耳:“小娃娃倒是臨危不亂,有點膽色!好!既然圣女有令,此行暫聽你調度,老夫便陪你玩這把大的!兒郎們,都聽見了?別藏著掖著了,拿出真本事來,給崖上那些披著人皮的偽君子們好好松松筋骨,讓他們嘗嘗什么叫真正的九幽魔音,萬魂噬心!”他話音未落,干癟的身形已化作一道模糊的慘白流光,裹挾著滔天死寂魔氣,率先撲向崖頂!其余魔道巨擘聞言,亦是發出各種怪嘯厲吼,眼中閃爍著嗜血與興奮的光芒,紛紛各展其能!霎時間,魔氣滔天而起,比之前更加狂暴數倍!有萬千扭曲哀嚎的怨魂虛影被召喚而出,撲向黑袍術士;有慘綠色的腐蝕毒云如同活物般蔓延,吞噬靈氣;有無形無質、直攻心神的詭異魔音貫腦而入;更有身形融入陰影的刺客進行著精準而致命的收割……魔道攻勢瞬間提升至一個更加瘋狂、更加不計代價的強度,如同狂風暴雨般將崖頂“凈世教”的防線沖擊得搖搖欲墜,慘叫聲、怒吼聲、法術對撞的爆炸聲震耳欲聾,果然將吳淵及其主力、尤其是那些威脅最大的黑袍術士牢牢拖住,一時難以分心他顧。
趁此用巨大代價換來的寶貴時機,陳駿強忍著神魂仿佛要被撕裂成無數碎片的恐怖劇痛,再次將殘存無幾的“弈”意催發至自身所能承受的絕對極限,甚至隱隱觸及了崩潰的邊緣。他閉上雙眼,額角青筋暴起如蚯蚓,汗如雨下,心神卻以前所未有的專注與敏銳,徹底融入周圍那因能量劇烈沖突而變得無比混亂、狂暴的規則脈絡與能量亂流之中。在他的感知視野里,那龐大而精密的“九幽鎖靈大陣”因魔氣的瘋狂沖擊、核心區域的連續爆炸以及能量屬性的天生相克,其運轉出現了多處明顯的遲滯、紊亂與不協調的“雜音”,無數暗紅色的能量流如同失控的毒蛇般相互沖撞、湮滅。尤其是峽谷入口處那兩扇死死合攏、符文流轉的巨巖禁制,其與主陣法連接的能量供應通道,在剛才那場驚天動地的對撞爆炸余波沖擊下,似乎出現了一絲極其微弱、轉瞬即逝、卻真實存在的能量斷檔與規則漣漪!而更關鍵的是,他之前隱約捕捉到的那處位于巖壁深處的異常波動源,在經歷了連番的能量巨震后,其與主陣法之間的那種隱晦的“排斥感”與“不協調性”似乎被放大了,變得愈發清晰,仿佛一個沉睡的存在被強行驚醒,正散發出微弱卻堅定的抗拒意志!
“就是此刻!禁制出現破綻!”陳駿猛地睜開雙眼,眼中血絲密布,視線甚至因過度透支而有些模糊,但那瞳孔深處卻爆射出如困獸絕境反撲般的銳利精光,他嘶聲大吼,指向峽谷入口側壁一處看似與其他巖壁毫無二致的區域,“入口巽位,巖壁內三尺七分,那處能量節點因主陣紊亂而過度負荷,已成最脆弱之處!張大哥!玄誠子師兄!還有余力的道友,隨我集中全部力量,攻其一點!不惜一切代價,轟開它!阿蠻!趙乾!護住我們兩翼,抵擋陣法殘余之力的自發反撲與流矢!綰綰……”他目光轉向懷中氣息微弱的女子,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一絲難以掩飾的沙啞與急切,“你傷勢太重,暫且調息,通道一開,我們立刻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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綰喂無力地靠在他臂彎中,聞言勉強抬起眼簾,白了他一眼,縱然虛弱至此,那眼神依舊帶著她獨有的、混合著傲嬌與不容置疑的風情:“啰嗦……管好你自己……別……別死在這……本圣女還沒……沒跟你算總賬……”但她還是依言,艱難地取出一個精致的玉瓶,倒出幾顆香氣迥異的丹藥服下,閉目全力催化藥力,爭分奪秒地恢復著一絲自保之力。
當下,陳駿、傷勢稍輕的張彪、燃燒本命精元強行提聚法力的玄誠子,以及另外三四名還能勉強站起的、眼中閃爍著拼死一搏決絕光芒的正道弟子,不顧經脈欲裂的痛楚與丹田的空虛,將殘存的所有真氣、劍元、符力、乃至心頭一點不甘熄滅的生命之火,毫無保留地逼出,匯聚于一處,化作一道混合著浩然正氣、庚金銳芒、純陽道火以及決死意志的、略顯駁雜卻璀璨奪目的能量洪流,如同瀕死巨龍的最后一擊,按照陳駿精準指引的方位,狠狠轟擊在峽谷入口側壁那處看似堅不可摧的漆黑巖壁之上!
“轟隆——!!!咔嚓!!!”
集眾人最后力量、蘊含著無盡悲憤與求生渴望的舍命一擊,精準無比地命中了那處因能量斷檔與規則漣漪而變得異常脆弱的陣法節點!巨響震天動地!那合攏的巨巖禁制表面瘋狂流轉的暗紅色符文猛地一暗,如同燒斷的燈絲般驟然熄滅大片,緊接著,巖壁內部發出一連串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寸寸斷裂般的刺耳碎裂聲!整片巖壁劇烈無比的震顫、扭曲,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原本渾然一體的、重逾萬鈞的巨巖禁制,竟被硬生生轟開了一道僅容一人勉強側身擠過的、邊緣犬牙交錯、布滿了蛛網般裂痕、仿佛隨時會再次坍塌合攏的狹窄縫隙!外界那清新、帶著自由氣息的山風瞬間涌入這血腥的死亡峽谷,如同甘泉般滋潤著每個人近乎絕望的心田!
“通道!通道開了!快走!!”張彪因脫力而面色慘金,卻第一個發出狂喜的、撕心裂肺般的吼聲,聲震四野。
“魔道的朋友們!通道已開!大恩不言謝!請速退!”陳駿強撐著幾乎要散架的身體,鼓足最后氣力,向崖頂激烈戰團的方向發出一道清晰的傳音。
“想走?給我留下!啟動‘萬魂寂滅血祭’!一個都不準放走!”崖頂,吳淵顯然通過某種方式感知到了下方的異變,發出了氣急敗壞、歇斯底里的瘋狂咆哮,聲音中充滿了不惜一切的毀滅欲望!整個“九幽鎖靈大陣”的光芒驟然變得如同凝固的血液般暗紅刺目,無數扭曲、痛苦、充滿了極致怨毒的魂魄虛影自巖壁、地面浮現,發出億萬令人頭皮發麻的凄厲哀嚎,一股足以凍結靈魂、湮滅一切生機的恐怖氣息開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凝聚、攀升!顯然是要發動與敵偕亡的終極毀滅手段!
“攔住他們!為圣女和那小友斷后!”骨尊老者厲嘯一聲,聲音中帶著一絲決絕,周身慘白魂火熊熊燃燒,竟似在燃燒本源!其余魔道高手亦是紛紛怒吼,攻勢變得更加瘋狂、更加不顧自身損傷,甚至開始動用自殘式的禁術,死死纏住吳淵及其身邊最核心的力量,尤其是那些正在吟唱準備發動恐怖血祭的黑袍術士,為下方的撤離爭取著最后、也是最寶貴的幾息時間!
“快!依次通過!動作快!傷員優先!互相攙扶!”陳駿如同釘子般守在那道不斷震顫、碎石簌簌落下的裂縫口,聲音因焦急和虛弱而劇烈顫抖,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幸存下來的正道弟子們強忍著劇痛與恐懼,互相攙扶、拖拽著完全失去行動能力的同伴,咬著牙,拼盡最后力氣,魚貫而入,沖向那道代表生還希望的、卻狹窄得令人心慌的縫隙。每多一個人艱難地擠出去,陳駿的心就往下沉一分,因為他清晰地看到,那道裂縫在“九幽鎖靈大陣”最后的反撲力量擠壓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彌合,邊緣的裂痕在不斷延伸、擴大,仿佛隨時會徹底崩潰!
最后,谷底只剩下陳駿、需要他半扶半抱的綰綰、負責護衛左右的阿蠻和趙乾,以及主動留下斷后、渾身浴血、如同血人般的張彪和兩名死也不肯先走、眼神決絕的漕幫悍卒。
“陳兄弟!帶大家走!我老張斷后!!”張彪獨臂揮舞著那柄早已砍出無數缺口的卷刃長刀,如同一尊不屈的血色戰神,死死擋在裂縫之前,面對從陣中瘋狂撲來的、由最后怨念凝聚而成的幾道猙獰血影,發出震天的怒吼,毫無畏懼地迎上!
“走!!”陳駿深深看了一眼張彪那決絕而悲壯的背影,眼眶瞬間發熱,牙關幾乎要咬碎,他知道此刻一秒都不能猶豫!猛地一彎腰,將虛弱無力的綰綰攔腰抱起,在阿蠻和趙乾一左一右拼死護衛下,一頭撞入了那劇烈震顫、不斷縮小的裂縫之中!就在他身體完全沒入裂縫的剎那,他最后回望的一眼,看到張彪刀光如匹練,悍然斬滅兩道撲來的血影,但自己也被一道格外陰毒、迅疾的血色箭矢瞬間洞穿了早已傷痕累累的肩胛,巨大的沖擊力帶得他踉蹌后退,最后被那兩名眼含熱淚的漕幫悍卒拼命拖拽著,險之又險地拉進了即將徹底閉合的裂縫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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