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凈化自己的罪。”龍玥的意識體飄在記錄本上方,白裙的光流與字跡產生共鳴,“這些菌毒里混著他的基因,第八道星痕能通過他的血脈,徹底中和所有殘留的惡意。”
小星突然松開了緊繃的手,第八道星痕的光流像潮水般退去。他看著廢墟上的光網,突然笑了:“你看,他們的繭在變薄!”
透明的繭壁正在慢慢消散,露出里面虛弱的移民。有個穿藍星城校服的女孩,手里還攥著半截星軌棋,棋子上的“和”字已經被腐蝕得模糊,卻在接觸光流的瞬間重新發亮——是曉雨送給她的那枚。
“我們贏了?”女孩的聲音帶著沙啞,手指輕輕碰了碰星軌草的葉片。草葉立刻開出朵小花,花瓣上印著她和華夏城小伙伴的合照。
“是我們贏了。”陳巖走過去,伸手擦掉她臉上的紅土,“火星的土里,以后只會長星軌草,不會長仇恨。”
通訊器里突然傳來全球歡呼的聲浪。
藍星的直播畫面里,東京街頭的抗議者正在種植星軌草,種子是從火星空運的;華盛頓的廣場上,民眾用激光在白宮墻上投射出巨大的共生紋;最動人的是華夏城的老移民,正對著鏡頭教藍星城的孩子唱《星軌搖籃曲》,兩種語言的調子漸漸合在一起。
“美日兩國已經宣布永久關閉所有生物實驗室。”王莉的聲音帶著疲憊后的輕松,“194個文明聯合簽署了《火星公約》,規定任何星球的開發都必須以共生為前提——包括銷毀所有731部隊的遺留資料。”
王振國的手杖在艙板上敲出輕快的響。老人看著屏幕里漸漸散去的紅霧,火星的天空露出了淡藍色,像塊剛被洗干凈的玻璃:“老祖宗說‘過則勿憚改’。”他指向天邊的星軌,“能承認錯,能跟著改,才算真的長大了。”
曉雨突然發現,所有透明繭消失的地方,紅土上都長出了三葉草。葉片上的紋路很特別:一片是華夏的龍紋,一片是東倭的櫻花,一片是星條旗的紋路,卻都纏著同條星軌藤。
“母海說這是‘和解的草’。”她摘下片葉子,葉片突然化作光塵,鉆進最近的移民掌心,“它說傷口結的痂,會變成新的皮膚;疼過的地方,會長出更結實的根。”
陳巖的光刃從廣場中央拔起時,地下的星軌草網突然浮出地面,在火星上拼出個巨大的共生紋。紋的中心,顆新的萬星籽正在發芽,樹干是紅的,樹葉是藍的,枝頭結著顆透明的果——里面嵌著藍星城和華夏城的縮影,像個緊緊抱在一起的擁抱。
“這顆種子叫‘銘記’。”龍玥的意識體與果產生共鳴,白裙的光流在果面織成星圖,“194個文明都往里面注入了記憶,有疼的,有暖的,這樣以后不管誰來火星,都能看見這段故事。”
小星的第八道星痕突然在額頭閃了閃,他指著果面的個小光點:“看,那是石井健的意識!他變成了顆星,守在種子旁邊。”
星軌艦返航時,曉雨把片三葉草夾進了日志。
頁面上還貼著藍星城的照片,照片里的廢墟正在變綠,星軌草的葉片上,194個文明的符號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棒球棍的螺旋種子突然吐出張星軌信,上面寫著母海的話:“最厲害的凈化,不是擦掉疼,是讓疼變成肥料,長出連宇宙都記得的暖。”
通訊器里,傳來各文明的消息:火星將建立“共生紀念園”,藍星城的廢墟上會種滿星軌草,華夏城的防御墻會改成星軌橋,連接著兩個城市的光帶——像道永遠不會消失的傷疤,卻在傷疤上開出了花。
曉雨趴在舷窗上,看著火星漸漸變成顆紅色的星。她突然對著窗外大喊:“我們還會回來的!”
紅霧散盡的火星軌道上,星軌草的種子正順著光帶往更遠的星系飄。其中顆落在了仙女座的鎖星艦旁,立刻長出嫩芽,葉片上的共生紋,一半是火星的紅,一半是藍星的藍,像個未完待續的逗號。
陳巖的通訊器里,王振國的聲音帶著笑意:“老祖宗說‘天地之大德曰生’。火星上長出來的,不只是草,是所有文明敢直面過去、相信未來的勇氣。”
曉雨摸著日志里的三葉草,突然發現葉片的紋路里,藏著無數細小的光流——是所有被凈化的移民意識,正在星軌中慢慢流淌,像條永遠不會干涸的河。
而那本記錄著731部隊罪證的實驗日志,此刻正躺在萬星樹的年輪里,頁面上的字跡被共生紋覆蓋,只留下行淡淡的星穹文:
“疼會過去,疤會留下,而我們,要帶著疤,往光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