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帳落下,床幃之處便顯得更加私密。
呼吸的起伏,男性的身軀,都在提醒著與我同床共枕另一人的存在。
我的丈夫。
成婚三月后就自請外放的丈夫。
燈火昏暗,安靜得連呼吸都清晰可聞。
顧州樺卻突然半起身,大半身體向我壓來。
陌生又熟悉的熏香侵略著我的感官,竟有種尖銳的痛。
我忽而想起今日為他洗塵的晚宴上,老夫人笑著說出的那一句「你已二十有四,是該有個嫡長子了」。
疼痛攥得我幾乎喘不過氣,心跳劇烈抨擊耳膜,眼前卻倏地一暗。
顧州樺吹滅了床頭的罩燈。
男人退了回去,和先前一般涇渭分明的距離。
疼痛減緩,我感到了一陣久違的舒適。
隨后,一種不知是失望還是慶幸的厚重情緒墜在我心口。
黑暗中,我無聲地自嘲一笑。
嫁與顧州樺那一年,他剛行了冠禮,金鑾殿上因一句「芝蘭玉樹」,被圣上點為了探花郎。
前程似錦,意氣風發,本以為能與青梅喜結良緣,我卻拿著一紙婚書找上了晉寧伯府。
婚書是謝祖父晉寧伯親筆,蓋了家主私章,更有我父親的救命之恩,顧州樺沉默了三日,最終低了頭。
驚才絕艷的探花郎,娶了個出身鄉野的妻。
是以,顧州樺不喜我,我一直都知道。
也一直深感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