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也握緊了手中的狼牙棒,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如此一來,勝算又大了幾分!”
狂死郎看著兩人,眼神復雜,有激動,有感慨,或許還有一絲如釋重負。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將不再是那個在黑暗中獨行的“狂死郎”,而是重新成為了光月家臣,為了御田大人的遺愿,為了和之國的黎明,再次投身于那注定慘烈的戰(zhàn)場。
艾斯突然靠近大和,壓低聲音說道:“我有話要跟狂死郎單獨談一談,你能不能出去留意一下四周的情況?”大和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乖巧地點點頭,轉身走出房間,并順手帶上了門。
待大和離開后,艾斯將目光投向坐在對面的狂死郎,緩緩開口道:“狂死郎,你可知道如今的光月桃之助依舊如往昔一般,毫無改變。若將整個和之國托付于他,你真能安心么?”
艾斯的這番話猶如一道驚雷劃破長空,又似一顆巨石墜入寧靜的湖面,剎那間在狂死郎心頭掀起滔天巨浪。他原本掛著淡定自若笑容的面龐此刻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驚駭與難以掩飾的憤怒——那是一種被人公然質疑自己選擇時才會產生的情緒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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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在說什么?!”狂死郎猛地攥緊了手中的折扇,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眼神銳利地刺向艾斯,“桃之助大人是光月御田大人的遺孤,是我們光月家正統(tǒng)的繼承人,是我們必須輔佐的主君!”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這是艾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如此激烈的情緒波動。
艾斯卻仿佛沒有看到狂死郎的憤怒,他緩緩踱步,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滄桑:“主君?狂死郎,你是個聰明人,也是個在這地獄般的二十年里摸爬滾打過來的人。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一個國家的未來,不是靠‘主君’這兩個字就能支撐起來的?!?/p>
他轉過身,眼神銳利如刀,直視著狂死郎:“錦衛(wèi)門他們,還有桃之助,他們在那個所謂的‘未來’待了二十年,時間對他們來說只是一瞬。他們記憶里的和之國,還是二十年前那個雖然破敗但尚有御田大人光芒照耀的和之國。他們知道光月御田的故事,知道他的理想和犧牲。但是,”艾斯加重了語氣,“他們知道這二十年來,和之國的人民是怎么在凱多和大蛇的鐵蹄下茍延殘喘的嗎?他們知道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絕望嗎?他們知道為了活下去,有多少人不得不放棄尊嚴,甚至背叛嗎?”
“他們不知道!”艾斯斬釘截鐵地說道,“他們帶著二十年前的記憶和熱血回來,以為振臂一呼就能應者云集,以為推翻了凱多和大蛇,一切就能回到二十年前,甚至變得更好。他們太天真了!他們不懂現在的和之國,不懂現在的人心!”
艾斯的目光再次落在狂死郎臉上,帶著一絲審視和探究:“而桃之助……他還是個孩子,一個被保護得太好,甚至可以說被寵壞了的孩子。膽小、好色、沒擔當、腦子也不好……這些毛病,二十年過去了,一點沒變。這樣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甚至可能因為一時沖動或愚蠢決策就將所有人拖入深淵的人,你真的放心把歷經苦難、好不容易才看到一絲曙光的和之國,交給他嗎?”
狂死郎沉默了。艾斯的話像一把把鋒利的匕首,精準地刺向了他內心深處或許也曾有過,但被他強行壓抑下去的疑慮。他臉色變幻不定,眼神復雜地看著艾斯,嘴唇翕動,卻一時說不出話來。倉庫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兩人之間無聲的交鋒和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夜梟的啼叫,更添了幾分凝重。
艾斯對著狂死郎說道:“狂死郎,光月家不只有一個光月桃之助。”
倉庫里的空氣仿佛被這句話劈開了一道裂縫,連窗外漏進來的月光都似乎停滯了一瞬??袼览晌罩凵鹊氖置偷匾活D,扇骨幾乎要嵌進掌心——他聽懂了艾斯未盡之語。
“你……”狂死郎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死死盯著艾斯,眼神里的驚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警惕,“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光月家的血脈,從壽喜燒開始,一直傳承至今,歷經數代,始終保持著一脈單傳的傳統(tǒng)。而如今,這唯一的傳人便是桃之助。除此之外,還有誰能夠擔當得起這份重任呢?難道說。。。。。。
然而,面對這個問題,艾斯并沒有立刻給出答案。他默默地走向倉庫的一角,那里堆積著一堆廢棄的木箱。他的步伐輕盈而穩(wěn)健,仿佛每一步都蘊含著深意。來到木箱前,艾斯停下腳步,伸出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其中一個箱子的表面。
隨著他的動作,一層薄薄的灰塵飛揚起來,如同煙霧一般彌漫在空中。而在那層灰塵之下,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些陳舊的痕跡——那些都是被刀劍劈砍過后所留下來的印記。這些印記雖然已經褪去了昔日的鋒芒,但依然清晰可辨,讓人不禁想起當年那場激烈的戰(zhàn)亂。
“我不是要否定光月家的正統(tǒng)。”艾斯的聲音放得更低,像是在說一個只能兩人知曉的秘密,“血脈繼承固然重要,但光月家的‘光’,從來不止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東西。御田大人當年想劈開的,是和之國的鎖國之壁;他想守護的,是讓所有人能抬起頭活下去的‘黎明’。這些,才是光月家真正的魂。”
他轉過身,火光般的瞳孔在昏暗中亮得驚人:“可桃之助繼承了什么?他繼承了‘光月’的姓氏,繼承了錦衛(wèi)門他們無條件的忠誠,卻沒繼承御田大人那份能扛住苦難、看透人心的‘眼睛’。他甚至沒見過這二十年的血和泥——你見過,狂死郎。你見過哪個孩子躲在柜子里發(fā)抖時,外面是被凱多手下活活打死的平民?你見過哪個孩子在花之都的巷子里,看過大蛇的官員把救命的糧食扔進臭水溝?”
狂死郎的喉結動了動。他當然見過。二十年前,他還是“傳次郎”時,跟著御田大人看過和之國的破?。欢旰螅斨翱袼览伞钡纳矸荩诖笊呱磉吙催^更骯臟的地獄。那些畫面,桃之助永遠不會懂。
“光月家不只有一個桃之助?!卑褂种貜土艘槐?,這次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它可以是在這二十年里,忍著剜心之痛當臥底,把情報藏在歌舞伎町每一片瓦下的你;可以是在九里的廢墟里教孩子讀書,告訴他們‘總有一天會天亮’的老人們;甚至……”他頓了頓,目光若有若無地飄向倉庫外大和守著的方向,“可以是那些流著不同的血,卻比誰都想讓和之國真正‘開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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