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過雪地,烏魯蒂娜踉蹌著奔跑,肩膀微微聳動。身后突然傳來破空聲,艾斯的身影如同赤色閃電般落在她前方,用火焰在她前方迅速勾勒出一道橙紅色的火墻。
“停下,烏魯蒂娜。”艾斯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就因為看見烏魯在教別人?”
少女猛地頓住腳步,驚愕地抬頭。火光映著她淚痕未干的臉,她咬著嘴唇:“她根本不想我……”
“我看到了,”艾斯打斷她,火墻緩緩降低溫度,“你沒看到她不時發紅的眼眶嗎?烏魯不是擅長表達的人,她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你。”
烏魯蒂娜怔住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可是她。。。我看見她在教別的孩子。。。”
“那又什么樣。”艾斯走近一步,黑色短發在夜風中微動,“大人總是擅長用最笨拙的方式表達關心。她把所有期望壓在心里上,傷心時才會更失控。你現在回去,把你的委屈和害怕都說出來。”
他的目光銳利卻溫和:“她或許會立刻道歉,但你要讓她知道——你需要她的關心,也需要她的愛。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只會讓裂縫越來越大。”
烏魯蒂娜望著艾斯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身后雪地那片黑暗,攥緊的拳頭緩緩松開。火墻的溫度透過空氣傳來暖意,她吸了吸鼻子,轉身朝著來路走去。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巷弄里只剩下艾斯和漸漸熄滅的火焰余溫。
木屋的陶罐里還在散發著苦澀的熱氣,烏魯烏魯的手指正捻著可可,木門吱呀作響時她甚至沒抬頭。直到那聲怯生生的鉆入耳膜,她才猛地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門口逆光站著的少女,發梢還沾著雪花,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模樣。
手中的木勺哐當墜地,渾濁的淚水瞬間漫過她的臉頰。蒂娜——我的蒂娜啊——嘶啞的哭喊撕破了寂靜的夜,烏魯踉蹌著撲過去,像抱住失而復得的珍寶般將女兒死死箍在懷里。烏魯蒂娜的裙子被母親顫抖的手攥得變了形,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母親胸腔里劇烈的心跳,以及打濕她肩頭的、滾燙的淚水。
您看,我回來了。少女輕拍著母親的背,聲音帶著哭腔卻努力笑著。艾斯默默退到門邊,看著這對相擁而泣的母女,木屋的鈴鐺在穿堂風里發出細碎的輕響。陶罐里的可可還在咕嘟冒泡,蒸騰的白氣模糊了窗框,將這一刻的重逢暈染成一幅濕潤的水墨畫。
烏魯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她蹲下身,視線與女兒平齊,指尖微微顫抖著想去碰烏魯蒂娜的臉頰,卻又在半空中停住。蒂娜,我的小蒂娜,她哽咽著,每一個字都裹著雪粒般的冰涼與滾燙,那年,我在研究所外待了三天三夜,可是我聽到的是你的死訊。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烏魯蒂娜垂著眼,長長的睫毛上凝了水珠,像沾了晨露的蝶翼。她始終記得被風雪卷走時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記得醒來后陌生的人說你娘不要你了時心口的鈍痛。
我從來沒有不要你。烏魯終于輕輕碰了碰女兒的手臂,掌心的薄繭蹭過她的衣袖,你的名字,烏魯蒂娜,是烏魯的眼。她抬手撫上自己的眼睛,又覆在女兒的眼睫上,你出生那天,我抱著你看了整夜的星星,你就是我的眼睛,蒂娜,我用眼睛看著你長大,看著你笑,看著你追著蝴蝶跑。你是我生命里最明亮的光,怎么會不要你?
烏魯蒂娜的肩膀輕輕抖起來,她猛地轉身抱住烏魯,把臉埋進母親滿是雪塵味的舊棉襖里。那你為什么不找我。。。聲音悶悶的,帶著壓抑了太久的委屈。
找!我每天都在找!烏魯緊緊回抱住她,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我順著河流往下游走,翻過三座雪山,腳底板磨出的血泡結成了繭。我怕你等我,怕你冷,怕你忘了回家的路。。。她捧起女兒凍得發紅的臉,額頭抵著額頭,淚水混在一起往下淌,以后,媽媽會做你的眼睛,再也不會讓你走丟了。
雪粒子敲打著木屋的玻璃窗,發出細碎的聲響。烏魯蒂娜在母親的懷里慢慢抬起頭,看著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睛——那是她失散多年的,名為的港灣。原來她的眼睛從未失明,只是暫時被風雪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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