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嫵猝不及防,整個人都被打得偏過頭去。她白皙的臉頰上立刻浮現出五道鮮紅的指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屋里頓時鴉雀無聲。
明嫵保持著偏頭的姿勢沒動,一縷碎發垂下來,遮住了她瞬間泛紅的眼眶。
腳上傳來鉆心的痛,傷得又重了。明嫵緊咬著下唇,即使痛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她仍是一聲不哼。她心底深處在期盼著母親能注意到她腳上的傷。
然而,沒有。
林氏倒是先哭了起來。
“你是在怪我?好哇,你們都怪我。我是惡人,你們那個什么都不管,只知道在外面廝混的父親就是好的。”
“我命怎么這么苦。夫君不要我,兒女也怪我,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林氏拿起一把剪刀作勢要往自己身上戳,好在被李嬤嬤給攔住了。
明嫵只覺得心累,每次都是這樣,一旦沒理了就尋死覓活,鬧得雞犬不寧。可她又無能為力,因為這是她的母親,她不能不在乎。
“母親,你別這樣。”
她出來這一趟真的不容易,她不想母女間就這樣不歡而散。
“那你還怪不怪我?”林氏手里還握著剪刀不肯放手。
“……不怪。”
林氏這才松了手,李嬤嬤慌忙將剪刀拿走,藏到了最底下的抽屜里。
林氏擦干眼淚,朝明嫵招了招手讓她過去。明嫵咬咬牙,忍著痛,緩慢地走到林氏面前。
林氏一把拉過明嫵的手,母女兩一起坐在窗前的貴妃榻上。
“你小的時候,母親是忽略過你,可那不是有你姐姐在嗎。而且,母親也是沒有辦法,那時候你父親被外面的女人勾去了魂,鬧著要與我和離。”
說到這里,林氏面露恨意,咬牙切齒。即使過了這么多年,只要想起來,她仍是恨。
“你那個父親……”
林氏又一臉痛恨地控訴,明家主種種對不起她的事。明嫵從小聽到大,耳朵都起繭了。但她沒有打斷,因為她知道,母親心里其實很苦。
“……你們若要怪,就能怪你們自己瞎了眼,落到了我這個無用之人的肚皮里。我是已人老珠黃了,誰知道還能活幾年?”
“你們說我偏心,我承認,我是更重你兄長一些。他是男丁,是娘的依靠,也是你們在夫家的底氣。只有你兄長好了,你們夫家才會更尊重你們。”
“若是當年你有個出息的舅舅,你父親敢說出要與我和離的話嗎?”
“阿嫵,你還小。很多事你不明白,阿娘是過來人,阿娘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你們好。”
林氏又絮絮叨叨說了一堆,瞧見日頭已西沉,忙又催促著明嫵趕緊回相府,莫要惹得相爺不快。
臨走前還讓李嬤嬤塞給她一個錦盒,說是對她有用。
盒子里是一本書。
“這是夫人特地為嫵姐兒尋來的,嫵姐兒要好好學,不要重蹈夫人的舊路。”李嬤嬤說得神神秘秘。
明嫵沒有多想,上了馬車后,隨手將錦盒遞給春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