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隱寺在城郊,馬車行了約莫一個時辰。
寺門前的古槐樹下,早有知客僧迎候。
陸淵身份特殊,住持早已清了場,此刻寺中并無閑雜香客,只有偶爾走過的僧人,低眉斂目,腳步匆匆。
荷花池在寺廟后院,需穿過一片幽靜的竹林。
陽光透過竹葉縫隙,灑下斑駁的光點。空氣中彌漫著竹葉的清香和山間泥土的濕潤氣息。
靈隱寺的荷花是早荷,現在這個時節,池子里的荷花開得正好。
層層疊疊的碧葉間,粉白的花瓣舒展著,沾著未干的雨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明嫵站在池邊的青石上,望著那片生機勃勃的景色。
腦子里卻在一遍遍地推演著,要怎么擺脫陸淵,最好讓他被什么事給絆住。然后她再從后山的一條小路下山。
再……
陸淵站在她身側半步遠的位置,并沒看這滿池的荷花,而是將目光始終鎖在她身上。
她看著荷花出神,他則,看著她的側臉出神。
初夏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瀉下來,在她周身鍍上一層晃眼的金邊。
光線穿透了她耳邊幾縷松散的發絲,呈現出琥珀般的通透感。
他甚至能看清她臉頰上那些細微柔軟的絨毛,在光線下泛著淡淡的金色。
池面的風拂過,牽起她腰間的絲絳和裙擺,勾勒出纖細得能一掌就握住的腰肢。
那一瞬,陸淵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隨后,砰砰地亂跳亂起來。
他幾乎能聽見自己血液在耳膜里鼓噪的聲音。
他本該是那個執棋的人,冷靜地布局,耐心地收網。可現在,他甚至只想做個焚琴煮鶴的莽夫,將什么計劃,什么理智通通都拋在腦后。
負在身后的手,指節緩緩收緊,指骨因為太過用力發出咯吱咯吱的細響。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壓制住,胸腔里那即將破籠而出的,叫囂著占有的野獸。
“喜歡嗎?”陸淵低聲問。
明嫵回過神來:“尚可。”她頓了頓,又道:“我想去前面的大殿拜一拜。”
陸淵深深看了她一眼:“我陪你。”
“不用。”
明嫵立刻拒絕,語氣有些急。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她緩了緩聲音。
“我想獨自靜一靜,祈求……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