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軌船的儀表盤突然開始倒轉。
距離第六顆殖民星還有0。3光年時,艙內的時鐘指針逆時針跳動,曉雨剛放進棒球棍的第七顆種子突然倒著滾出來,像被只無形的手推回了掌心。
“母海在拽我的頭發。”小女孩按住突然發燙的棍身,藍紫粒子在艙壁上拼出幅扭曲的星圖——第六顆殖民星被團螺旋狀的光帶包裹,光帶里的星軌呈現出詭異的“8”字形,像條咬著自己尾巴的蛇。
龍玥的意識體穿透光帶,白裙的星軌紋路在褶皺處泛起漣漪。與記憶迷宮不同,這里的時間是“活”的:能看見共生派的銀白星艦剛降落時的煙塵,也能瞥見掠奪派尚未黑化時的星軌棋桌,兩派船員的笑聲在光帶里重疊,像首未走調的歌。
“是‘時間渦旋’。”她的聲音帶著穿越時空的回響,“殖民星的地核被掠奪派改造成了‘時間減速器’,讓這里的過去、現在、未來纏成了團線,我們看到的可能是年前的瞬間。”
硅基戰隊的晶元·光突然將晶體手掌按在控制臺。透明的指縫間滲出的銀色汁液,在屏幕上畫出串旋轉的星軌符號——是硅基文明的“時空錨點公式”,每個符號都對應著渦旋的某個時間節點。
“時間流的轉速在變化。”他的電子音帶著興奮的顫音,“每15秒會出現0。4秒的‘同步期’,這時能在不同時空的縫隙里穿行,像在旋轉門里找出口。”
陳曉峰的特戰隊正在調試“時序槍”——槍身纏著和解果的藤蔓,槍口嵌著塊時間水晶,能射出凝固時間的光彈。他舉起槍對準艙壁,光彈擊中的地方浮現出層薄霜,霜上竟有串倒退的腳印,像有人剛從那里離開。
“這顆星球的陷阱藏在‘同時性’里。”他扣動扳機,光彈在半空炸開,化作無數細小的時空氣泡,“掠奪派讓不同時空的攻擊同時落在我們身上,比如年前的炮彈和現在的侵蝕彈會同時打中同一個位置。”
星軌船駛入渦旋時,艙內突然下起了“時間雨”——雨滴落在地上會變成透明的膠片,里面有共生派船員在藍星種第一棵星軌樹的畫面,膠片很快就融化成水,像握不住的回憶。
曉雨接住滴雨,掌心的藍紫粒子突然凝成個小小的沙漏:“母海說,這些雨是‘沒關好的時間窗’,剛才我好像看見沙漏里的沙子在往上跑。”
第六顆殖民星的地面,是片由星軌碎片鋪成的“時間灘”。
踩上去的瞬間,腳下的碎片會發出不同時代的聲音:有共生派用星軌棋譜交流的交談聲,有掠奪派第一次爭論“星地關系”的爭吵聲,還有原生意識體最初的呢喃,像臺混亂的收音機。
“灘上的碎片在‘拼故事’。”曉雨蹲下身,撿起塊閃著銀光的碎片,碎片里浮現出個穿銀白制服的人在畫星軌圖,圖上的藍星被圈了個紅圈,“這是共生派第一次測繪藍星的星軌呢!”
龍玥的意識體飄在灘上空,白裙的星軌紋路與碎片產生共振。那些散落的星軌碎片突然開始移動,在地面拼出幅巨大的星圖——不是現在的藍星軌道,而是年前的星空,圖中標記著星穹艦隊墜毀的位置,旁邊寫著星穹文的“家”。
“是星穹艦隊最初的星圖。”她的指尖輕觸星圖,碎片突然發出溫暖的光,“那時他們還沒分裂,把藍星當成了避難所,而不是征服地。”
登陸艙剛落地,就被道銀白的光流擊中。
光流里裹著顆星軌種子,落在地上立刻長出棵幼苗,苗葉上竟有共生派和掠奪派的共同簽名。曉雨剛想伸手去摸,幼苗突然枯萎,倒退回種子模樣,像段被按了重播鍵的錄像。
“是‘時間回環’!”晶元·光的晶體手掌按在種子上,透明的指縫間滲出銀色汁液,“掠奪派在種子里注入了‘循環程序’,讓所有靠近的生命困在同一個瞬間,就像繞著原地打轉的鐘擺。”
陳曉峰的時序槍突然射出光彈,擊中種子的瞬間,光彈化作個透明的罩子,將種子與周圍的時間流隔離開來。罩子里的種子不再枯萎,反而抽出新葉,葉面上的簽名開始閃爍,像在求救。
“時序槍能制造‘時間孤島’。”他調整槍的功率,罩子外的時間灘仍在播放不同時代的聲音,罩內卻只有種子生長的沙沙聲,“但只能維持5分鐘,必須找到讓整個渦旋同步的方法。”
龍玥的意識體突然鉆進片最大的星軌碎片。
碎片里的時空格外穩定:能看見星穹艦隊的船員圍坐在篝火旁,有人在用星軌棋演示“共生陣”,棋子落下的位置正好是藍星的龍脈節點;有人在爭論“該扎根還是遠航”,爭論聲里還沒有后來的敵意,更像家人的拌嘴。
“他們那時還在共用套星軌棋譜!”她的聲音從碎片里傳來,白裙的星軌紋路與棋譜產生共鳴,“掠奪派的祖先最初也贊成‘星地共生’,只是后來才被資源匱乏逼得改變主意。”
曉雨的棒球棍突然插進時間灘,母海粒子順著棍身蔓延,在碎片周圍織成藍紫的光網。光網觸及碎片的瞬間,里面的爭論聲突然清晰起來,能聽見個年輕的聲音說:“我們的星軌應該像樹的根,扎得越深,長得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