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紳縉紳!”
“什么?!”朱標與劉伯溫同時失聲驚呼!
士紳縉紳!
原來他們才是那盤踞其間、坐收漁利的“奸商”!
也是他們,鯨吞了大明王朝最豐厚的膏腴!
“不錯,正是這群士紳縉紳!”
“他們身負功名,享有免役特權,更有法子減免稅賦——不是少繳,而是千方百計的一文不納!”
李琪語聲冰寒:“仗著這份特權,這些讀書人便能大肆兼并田畝。鄉野小民甚至甘愿將自家田地‘投獻’于其門下,寧做士紳豪強的佃戶,也不肯當個向朝廷納稅的自耕農。你們可知為何?”
這一次,連劉伯溫都露出了茫然不解之色。
“李琪,這絕無可能!”朱標斷然反駁,“做了佃戶,田租高低全憑東家一張嘴,官府都難插手。若遇上個心黑的,收租七分八分,佃戶如何活得下去?”
“反觀朝廷稅制,太祖定的是三十稅一,即便江南這等重賦之地,也不過二十稅一。百姓豈會如此昏聵,放著輕賦的自耕農不做,反倒把田地白白送給士紳豪強?”
不得不承認,太子朱標對大明國策根基了然于胸。
但他卻忽略了一個要命的關節——士紳豪強本身!
“彪哥,你可曾想過,”李琪目光銳利,“士紳豪強兼并田畝,幾近掌控了鄉野所有膏腴之地。那么縣官想要征繳賦稅,是不是得與他們周旋應付?是不是反受其掣肘?”
此乃地方治理的基本事情。
縣令號稱“百里侯”,看似一縣之主,實則鄉野田產盡在士紳之手。而按時足額征繳賦稅,又是縣令考課第一要務。稍有見識者都明白,這些地頭蛇萬萬開罪不得,否則官位難保!
“所以,每一次官府催征稅糧,實則是層層攤派!”李琪道出殘酷真相,“士紳縉紳坐擁最多良田,卻非圣人,能避則避,能逃則逃。朝廷早已依各縣富庶程度定下稅額,到期必須如數上繳!”
“掌控最多田產的士紳豪強不納或少納,縣令若完不成朝廷定額,他會如何?”
朱標與劉伯溫陷入沉思。
“莫非……是將缺額,加征于小民身上?”劉伯溫臉色鐵青,艱難開口。他曾在元朝為官,深知“加征”之害。
“正是如此!”李琪斬釘截鐵,“縣官從士紳手中勉強收些稅糧,至多不過三四成。那余下的窟窿,便全數攤派到僅存的自耕農頭上!朝廷定的是三十稅一,地方官府為了保住烏紗,只得對升斗小民橫征暴斂——二十稅一、十稅一,甚至五稅一!”
朱標與劉伯溫聽罷,如遭重擊,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