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應該有它自己的意志,而不是成為某些人手中的武器。
他不知道刮了多久,直到指尖因失血和用力而變得慘白,后心的烙痕終于淡去了三分,那股與他靈魂相連的悸動,也隨之變得微弱而遙遠。
他成功了,至少暫時成功了。
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他從城市的另一端,一個廢棄的排污口爬了出來。
眼前是焚城后的余燼,焦黑的土地在月光下泛著死寂的白。
不遠處,一隊軍閥的士兵正在執行命令,將所有搜集來的、帶有“逆紋”的物品投入火堆。
那些是反抗者的斷鏈符,是記錄著舊日自由的刻碑,是所有被軍閥視為“逆種載體”的東西。
火焰熊熊,映紅了士兵們麻木的臉。
邁克潛伏在陰影里,他將手腕上尚未凝固的傷口對準一灘散發著惡臭的腐水,鮮血滴入其中,迅速交融。
他捧起這混雜著生命與腐朽的液體,悄無聲息地繞到一堆即將被焚毀的布幡后方,將血水盡數潑灑在其中一張布幡的背面。
士兵們將布幡高高舉起,用力拋入火中。
火焰轟然暴漲,吞噬了布料。
就在布幡被燒成灰燼的前一刻,那被血水浸染的背面,在高溫的炙烤下,竟短暫地顯現出一個清晰的血色紋路——那是在古杰克摩語中代表“傳遞”的符號。
守衛們對此一無所知,他們只看到又一件“逆產”化為飛灰。
漫天飛揚的灰燼,裹挾著那個肉眼不可見的符號,乘著夜風,浩浩蕩蕩地向著北方飄去。
三天后,千里之外的北方凍港,在一面終年不化的雪墻下,一個玩耍的孩童突然停下腳步,他拿起一截樹枝,在雪地上無師自通地畫出了一個與那血紋一模一樣的符號。
他不知道這是什么,只是覺得,風里好像有人在對他說話。
邁克混在一支逃難的流民隊伍里,一路向北,跋涉了百里。
焦土之上,軍閥的統治無孔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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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的關卡旁,一排木樁上釘著十幾顆頭顱,都是因為身上被查出有“斷鏈紋”而被當場斬殺的平民。
士兵們兇神惡煞地盤查著每一個人,氣氛肅殺到了極點。
邁克面無表情,像所有流民一樣,低著頭,眼神空洞。
輪到他時,士兵粗暴地掀開他的上衣,后心的烙痕早已被他用泥污和傷疤掩蓋,看起來只是一片模糊的舊傷。
他被不耐煩地推開,順利過關。
夜里,隊伍在一座破廟中歇腳。
眾人圍著一口大鍋,煮著稀得能照見人影的救濟粥。
邁克不動聲色地靠近,趁無人注意,將一滴鮮血從指尖逼出,彈入滾沸的粥鍋之中。
那滴血悄無聲息地融入,未引起絲毫波瀾。
那一夜,所有喝過粥的流民都做了同一個噩夢。
他們夢到自己站在一面巨大的鏡子前,親手用刀子剜出了自己的舌頭,鮮血淋漓,卻發不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