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躺在那里,連撐起身體看一眼都做不到。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呼吸。
每一次吸氣,胸口的藍焰都隨之微弱地膨脹,像風中殘燭,卻頑強地守護著心跳;每一次呼氣,一縷帶著血腥味的霧氣便從他干裂的唇角逸出,被風牽引著,飄向鎮(zhèn)壓石的縫隙。
沒有共鳴的術(shù)式,沒有精神的引導,甚至沒有明確的意圖。
這只是一個垂死之人最本能的生命活動。
然而,當他第三次呼出那口帶血的吐息時,異變陡生!
“咔——”
一聲極其細微,卻仿佛響徹天地的脆響,從鎮(zhèn)壓石內(nèi)部傳來。
一道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裂紋,沿著其中一道逆紋的邊緣,自行蔓延開來。
仿佛被囚禁了千年的風律,在無數(shù)次徒勞的沖撞后,終于從這個垂死之人的呼吸中,學會了如何從內(nèi)部撬開自己的枷鎖。
它不再需要鑰匙,它自己,正在成為鑰匙。
夜色漸深,星辰黯淡。
幾道晃動的火光由遠及近,打破了廢墟的死寂。
這是一支軍閥的清剿小隊,他們的任務(wù)是焚毀所有帶有“逆紋”的殘留物,徹底抹除舊時代的痕跡,確保偽神的光輝無可撼動。
火把的光芒映亮了邁克那張毫無生氣的臉。
他已經(jīng)無力躲藏,也無心躲藏,只是艱難地睜開眼,最后一次凝望著頭頂那片被煙塵遮蔽的星空。
“燒掉這里!一塊石頭都不許留!”隊長厲聲下令。
士兵們將浸透了火油的火把高高舉起,準備投向廢墟中心。
就在火焰升騰到最高點的瞬間,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
那熊熊燃燒的火焰,竟在繚繞的煙塵之中,投射出無數(shù)扭曲模糊的人影!
那些人影沒有嘴,只有一個個黑洞洞的傷口,他們痛苦地扼著自己的喉嚨,發(fā)出無聲的尖嘯。
正是那些曾在這里被剜去舌頭的孩子們的殘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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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啊!”一名年輕的士兵嚇得魂飛魄散,失手丟掉了火把。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士兵們怪叫著連滾帶爬地后退。
落地的火把并未熄滅,反而燃得更旺。
但那火焰卻做出了違背常理的舉動——它沒有向四周蔓延,而是像一條有生命的火蛇,貼著地面,逆著風向,精準地沿著士兵們來時的腳印,一路飛速地燒了回去!
慘叫聲從遠方傳來,很快又歸于沉寂。
邁克緩緩閉上雙眼是風,是這片土地上積攢了千年的怨與恨,終于學會了借用壓迫者內(nèi)心最深的“恐懼”,予以最直接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