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那清澈的水中,竟如同投影般,清晰地浮現出每一個村民的真實姓名。
那不是倒影,而是由光與水自行構成的文字。
帶隊的海軍士兵們驚疑不定地圍了上去,想看個究竟。
然而,當他們把臉湊近水盆時,卻駭然發現,自己的面容在水中變得扭曲模糊,唯獨一個他們早已忘記,甚至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的童年乳名,在水底悄然浮現——“二狗”“鐵蛋”“丫頭”……
那是他們成為冰冷戰爭機器之前,唯一的溫度。
一名士兵顫抖著后退,喃喃自語:“娘……是這樣叫我的……”
帶隊的上尉臉色煞白,他死死盯著水中浮現出的那個屬于他的、土氣又溫暖的小名,握著刀柄的手劇烈顫抖。
許久,他猛地轉身,聲音干澀地低吼:“撤退!全部撤退!”
“可是上尉,任務……”
“我說撤退!”上尉的眼中滿是血絲,“這些人……我們管不了?!?/p>
井,不開眼。開眼的是人心。
這些或激烈、或溫和、或詭異的抵抗,如星火燎原,傳遍四海。
桑蒂乘著一葉扁舟,漂流于無風帶的邊緣。
她聽著這些傳聞,心中一片寧靜。
她知道,“新獅鷲旅”的那些年輕人又在蠢蠢欲動,有人不滿于“默行人”的溫吞,想要重建武裝,用鐵與血捍衛名字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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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蒂沒有去阻止,只派人送去了一只空陶罐和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你們若真要戰斗,就用灰燼填滿它。”
那群年輕人不解其意,但出于對桑蒂的敬畏,他們還是照做了。
他們放棄了重建武裝的念頭,轉而走遍西海,收集那些被焚毀的戶籍冊、家書、以及“人風祭”中燃燒過的寫滿名字的布幡灰燼。
三個月后,一只沉甸甸的陶罐被送回桑蒂手中。
是夜,她駕舟駛入西海最狂暴的風暴眼中。
在這里,世界的靜止法則最為薄弱。
她將那滿滿一罐灰燼,盡數倒入狂暴的漩渦。
當晚,奇景發生。
巨浪卷起灰云,一片籠罩百里海域的烏云憑空形成,降下了細密的黑色雨滴。
每一滴雨水落在甲板、礁石、或是人的皮膚上,都會短暫停留,顯現出一個轉瞬即逝的、由灰燼構成的名字。
沿海的漁民們起初驚恐,而后化為狂喜。
他們稱這場雨為“名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