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說,這里的囚犯每日都會被強制注射一種名為“忘名劑”的藥物。
醒來后,他們會徹底忘記自己是誰,來自何方,只知道日復一日地重復獄卒分配的編號。
以桑蒂的實力,完全可以潛入藥劑倉庫,引爆一切,制造一場驚天動地的混亂,讓囚犯們趁機逃離。
但她沒有。
那樣只會造成無謂的死傷,逃出去的,也只是一群失去記憶的行尸走肉。
她選擇了另一種更慢,也更“毒”的方式。
連續七個夜晚,她都會如同一只黑貓,悄無聲息地攀上監獄最高處的了望塔,在主通風管道的最內壁,用一截小小的炭筆,默寫下她搜集到的一百名受害者的真實姓名。
字跡很小,隱藏在鐵銹與塵埃之間,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發現。
第八日,一個負責清潔管道的年輕獄卒,在用濕布擦拭內壁時,動作忽然一頓。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了一行被水浸過后顯得格外清晰的字跡。
那……那不是他三年前在任務中“失蹤”的兄長的名字嗎?!
獄卒的心臟瘋狂地擂動起來,他不動聲色地用指甲將那片字跡拓印下來,藏入袖中。
當晚,他負責巡視牢房時,借著昏暗的燈光,將那個名字,悄悄地在幾個相熟的囚犯耳邊低語傳遞。
一傳十,十傳百。
數日之后,整座監獄的氛圍變得詭異起來。
死寂的牢房里,開始響起此起彼伏的呢喃。
那聲音混雜不堪,既有機械的囚犯編號,又有一個個陌生而真實的姓名。
“庚四三……我叫……武田……”
“辛九一……我娘叫我……阿亮……”
看守們驚恐地發現,他們再也無法分辨,這些囚犯,究竟誰是真的在發瘋,誰又是在覺醒的邊緣。
不久,艾琳收到了來自西海礦井的秘密消息。
“狗剩”的故事已經傳開,那些被世界政府判定為“記憶凈化失敗品”的人,已經能集體重復“狗剩”這兩個字,但他們依舊如同提線木偶,沒有恢復真正的自我。
艾琳冒險重返那座地獄般的礦井。
當她深入底層時,卻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
那些當初連眼神都空洞無物的人,此刻竟在用自己的指甲,在粗糙的巖壁上,艱難地刻畫著什么。
他們大多不識字,畫出的,卻是一個個模糊的、代表著某種記憶的符號——有人畫了一只梳子,有人畫了一件疊好的衣服,還有人,畫出了母親呼喚自己乳名時的那個習慣性手勢。
艾琳瞬間頓悟:記憶,不僅僅在大腦里,它還活在我們的肌肉里,活在日復一日的動作里!
她改變了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