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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段新紅眼睛都直了。她也顧不上什么形象了,撲過去,雙手捧起那個對她而言不算小的瓶蓋,貪婪地喝了起來。水有點涼,帶著一股塑料味,但在此刻的她嘗來,簡直甘甜如蜜。
她喝得太急,嗆了一下,水灑出來一些,弄濕了她的衣服前襟。冰涼的感覺貼在皮膚上,她打了個哆嗦。
等她喝完,那個小開口悄無聲息地關(guān)上了,嚴(yán)絲合縫,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吃飽喝足……如果這也能算吃飽喝足的話,身體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涌來。在這個絕對黑暗、絕對安靜、絕對狹窄的空間里,時間感變得極其模糊。她不知道現(xiàn)在是白天還是晚上,不知道自己被關(guān)了多久。
她試著睡覺。但在這種環(huán)境下,睡覺成了一種折磨。她只能蜷縮著,膝蓋抵著胸口,腦袋靠在膝蓋上。姿勢非常不舒服,木壁硌得她生疼。而且,冷。這木頭盒子不保溫,夜里的寒氣絲絲縷縷地透進(jìn)來,凍得她手腳冰涼。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夢見陳昊拿著巨大的鑷子追她,夢見林博士的冰冷儀器,夢見曉曉拿著娃娃衣服對她笑,夢見下水道里無盡的黑暗和污水,夢見俱樂部里那些貪婪的眼睛……最后,總是定格在李衛(wèi)國那雙渾濁的、一眨不眨的眼睛上。
她一次次被驚醒,渾身冷汗。醒來后,依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寂靜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她的耳膜上,讓她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不,比那更糟,她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咚,咚,咚,緩慢而沉重,像敲打著絕望的節(jié)拍。
這種絕對的隔離,比任何直接的肉體折磨都更能摧垮人的意志。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交流,只有自己和無邊無際的黑暗。她開始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想過去,想現(xiàn)在,想那渺茫到幾乎不存在的未來。
不知又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兩天。段新紅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時間概念。她只是麻木地蜷縮著,感受著饑餓和口渴再次襲來,并且越來越強(qiáng)烈。
那個小開口再次送來了“食物”和“水”。依舊是干硬的飯粒,一點點咸菜,和一小瓶蓋帶著塑料味的水。她像例行公事一樣,機(jī)械地吃下去,喝下去。味道?那根本不重要。這只是維持這具身體不徹底罷工的必要燃料。
蓋子又一次被掀開一條縫。那只眼睛又出現(xiàn)了。
這次,段新紅沒有躲。她甚至抬起頭,迎著那道目光看了回去。她想知道,這老家伙到底要看什么。
目光對峙了幾秒。李衛(wèi)國的嘴唇似乎動了動。然后,一個沙啞、干澀、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的聲音,透過那條縫隙,緩慢地飄了進(jìn)來。
“你……知道……我兒子嗎?”
段新紅心里猛地一沉。來了。該來的總會來。
她沒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那條縫隙里的眼睛。
“我兒子……李銘。”聲音繼續(xù)著,沒有起伏,沒有波瀾,像是在講述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故事,“他小時候,可聰明了……學(xué)習(xí)好,也懂事。”
段新紅繼續(xù)保持沉默。她對這個不感興趣。
“他大學(xué)畢業(yè)……找了份好工作……還交了女朋友。”李衛(wèi)國絮絮叨叨地說著,內(nèi)容瑣碎而平凡,“他跟我說,等攢夠了錢,就買個大房子,接我過去一起住……”
段新紅在心里嗤笑一聲。典型的底層家庭夢想,無聊透頂。
“后來……他病了。”聲音到這里,停頓了一下,似乎吸了口氣,“很重的病。醫(yī)生說,要很多錢……很多很多錢。”
段新紅的指甲無意識地?fù)钢硐碌哪颈凇K乐攸c要來了。
“我把一輩子的積蓄……都拿出來了。還不夠。”李衛(wèi)國的語速稍微快了一點,“我借遍了親戚朋友……還是不夠。那時候……我遇到了你。”
那只眼睛里的光,似乎銳利了一點點。
“你說……你是慈善基金會的人……說可以幫我申請救助款。”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嘲諷,“你說……需要先交一筆手續(xù)費……激活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