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侍衛望著明嫵決絕離去的背影,轉身疾步往東院奔去。
東院書房內。
陸淵端坐案前批閱公文,在聽到侍衛稟報"夫人直直撞向刀口"時,提著筆的手腕微不可察地一頓。案桌上香爐里裊裊升起的輕煙模糊了他的眉眼。
須臾,筆觸緩緩落下。
字跡一如既往的剛勁流暢,沒有受半分影響。
“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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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城的朱墻碧瓦將權貴與庶民分隔兩端。
內城的雕梁畫棟間,夜夜笙歌不絕;明家雖靠著捐納得了個開國男爵的虛銜,終究是商賈。只得在外城最靠近內城的地界,置了座富麗堂皇的宅院。
馬車一路疾馳,終于到了明家。
車還沒有停穩,明嫵就掀開車簾下了馬車,因為太急落地時腳下一崴,前些天才扭傷過還未好全的腳裸又傷得更重了。
身子一晃險些栽倒。
"夫人當心!"春楠急忙攙住她顫抖的身子。
因心里牽掛著母親,一站穩,明嫵就推開了春楠,身子晃了晃,顧不得腳上的傷,急急地往府里走。
守門的老仆見她這般模樣,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卻不敢多言,只慌忙將人迎了進去。
一路急行到母親林氏的院子,才踏進中廳就聽到里面傳出來的歡笑聲。
明嫵腳下一頓。
"嫵姐兒回來了?怎么在門口站著?"
李嬤嬤挑簾從屋內出來,嘴角的笑還未落下,見到明嫵僵了一瞬,隨即又揚起來。她這一嗓子,屋內的談笑頓時戛然而止。
沒一會兒屋子里的人出來了,是幾位住在附近的官夫人。明嫵未出嫁前曾見過,都是嫌棄明家商賈身份,從不往來,便是路上撞見了也都是鼻孔朝天,一臉嫌棄。
此刻卻個個堆著諂媚的笑,經過時還不忘向她福身行禮。
“杵在門口做什么?進來。”林氏的聲音從內室傳來。
掀開錦簾,滿室金輝刺得明嫵瞇起眼。
屋內擺滿金飾用品,就連家具也都刷上了一層金漆。這滿屋子的金色非但不顯貴氣,反倒透著一股子俗不可耐的味道。
她的母親林氏,正舒舒服服地歪著。身上是簇新的大紅描金袖襖,料子硬挺挺的閃著光。手腕上戴著三個寬邊金鐲子碰得叮當響。
見到明嫵頭發散亂,一身狼狽。
她那畫得細細的眉毛立刻擰成疙瘩:“你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這副模樣?”
“母親……不是病了么?”
林氏這才想起自己為了讓女兒快些來,撒了一點無關緊要的小慌。隨即想到今兒早上聽到的傳聞,這也是她誆騙女兒回來的原因之一。